Thranduilking

罗上校和妮妮,领主和大王,右使和左使,不逆不拆不安利,纯血亲妈,绝不BE!
我名 aoshima !

【ET,大舅和大舅妈等】夏尔散记

说明:

欢脱风,大纲体,瞎胡扯,不适早撤为宜。

托老在天我在地,不考据,不讨论,不解释。

一切与原著和电影不符,都是二设,请勿挨个提醒我那些个细节。

请勿lofter外转载,谢谢。

有姑娘说好久不更新了,我想说,我是好久不上lofter了。说实在的,脑洞,梗,文,都有,但是不爱贴出来。因为贴出来,就要写完整,不然就是不负责任。可是只写给自己看或者脑给自己过过瘾,就不用管它完整不完整。而且,我就一随性懒人,想,写,贴,都随性,不能像专栏那么准时的,都是想起来才上。觉得喜欢大王和领主么,随时随地的,不想拘束了他们,也不想拘束了自己。

大王想孩子了。

叶子离家十年,雷打不动,每半个月写一次信给爹,每年回来一趟,每次待两个月,有时赶春分日,有时赶秋分节。回来的时候肩扛手提不算,连带着未来人皇浑身上下都挂满大包小包,都是给爹和加叔的礼物。

按说也挺顾家的,大王很欣慰,也很知足,时不时还要得意地跟加叔显摆他们家小叶子多么能干多么孝顺。

本来这么多年都没什么问题,但最近密林接二连三新出生了好几个小精灵,那一个个的,又活泼又可爱,长得水灵灵招人疼,更难得的是都还很健康,这在水土不好环境恶劣导致人口一向金贵的密林可是大事。从四毛哥袭击密林至今,几百年了还真是头一次有这么大批量的小精灵降生。作为国王,增添人口的好事自然要重视,大王跟着加叔带着好些慰问品挨个去有孩子出生的家里走访了一遍,本来就忍不住要抱两下亲一口,孩子父母也图个陛下赐福什么的,那之后就时不时抱去王宫里给大王看看,沾点陛下光辉好茁壮成长。

小精灵接触多了,从前磕磕绊绊酸甜苦辣一手拉扯叶子长大的那些个回忆就都蹦出来了,占得满心满脑,勾得大王莫名就很想儿子。

就算春天的时候才刚团聚了两个月,就算团聚的日子每天都被儿子挤占半个床铺,就算分开之后每半个月照例都接到厚厚一封信,就算满篇满纸都是儿子黏黏糊糊腻腻歪歪的撒娇卖乖平均两句就有一句是“最最亲爱的Ada”,还是想。

想得吃不下睡不好,提不起精神。

加叔看着着急还心疼,逗了几天哄了几天都不见好,就说自己坐镇密林没问题,劝大王去大舅妈家散散心。

大王一想也行,带上加叔给收拾的几车礼物特产,骑马蔫蔫地去了大舅妈家。

到的时候正是大舅妈该出去劳作的点儿,家里可能没人,不过不怕,大王有钥匙。

指挥人把东西卸下来堆在大舅妈门前,打发走护送的亲卫,掏钥匙准备开门,却发现门虚虚掩着压根没锁。

没去工作在家偷懒?那就更好了。

推门直接进去,没精打采头也不抬怅然叹气:飞贼,我心情不好。

没能第一时间得到回应,疑惑:没人?没人还不锁门?

抬头一看,嚯!有人!

明显吃惊不小的爱隆王瞪大眼张大嘴正对着他“你你你”。

大王眨了眨眼,有点小诧异。

爱隆王更诧异,除了“你”,剩下的词儿一个想不起。

对视片刻,大王也没把他乡遇故知太当回事儿,心说来客人了飞贼在家招待也是正常,冲领主随意行了个精灵礼节,连寒暄都省了,披风往大舅妈的地板上一扔,经过爱隆王径直往里走,走到厨房探头进去,看见正在倒茶的大舅妈,向下牵动一下唇角:飞贼,我心情不好。

客厅里依旧没想出词儿来的领主:……

大舅妈扭头一见大王,又惊又喜别提多高兴了,一听大王说心情不好,赶快推着人往外走:去坐,我倒茶给你,说说,怎么就心情不好了。

回到客厅等大舅妈倒茶,大王自顾自在窗前大摇椅上坐下,手指在扶手上来来回回摩挲,看着窗外的大橡树惆怅:飞贼,我想叶子了。

领主没听到这一句,满心都在纠结另一件事。

行礼,这辛达进门的时候居然跟他行了个礼。

十分胸闷。

来夏尔找药材之前,领主没想过自己能在这么远的地方碰上大王。

大王更不用说了,见面了也懒得去想爱隆王在他最好的朋友家做啥。

接风洗尘,叙叙旧说说话,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晚餐后都坐在大舅妈家门前的树下乘凉。

左边一颗橡树,右边一颗山毛榉,大王想都没想就拖着椅子去了山毛榉树下。

橡树是大舅妈十年前孤山之行的纪念品,山毛榉是五军之战后大王强塞的,说是友情的见证,要是种不活就说明大舅妈不把他放在心上。

十年,橡树长过了房顶,山毛榉长过了橡树。

大舅妈家住在屯子边上,地势相对高些,居高临下看过去,夏尔大好田园夜景尽收眼底。又是夏末秋初的好时节,天气不错,连风里都夹杂着浓郁醉人的粮食香。不少霍比屯幼崽吃得了晚饭都跑出来玩,追着萤火虫跑来跑去,被蚊子咬得一身包。

大舅妈切西瓜去了,大王穿着一身宽大的广袖丝袍,坐那闭着眼睛晃摇椅,看上去倒是没那么愁了,反而有了几分惬意。

精灵血统有一大好处,天生的纯净不招蚊虫,敞开了坐那也不怕被咬。

领主沉默了一阵之后,收回黏在大王睫毛上的目光,踌躇着问了一个憋在心里一整天的问题:心情不好,怎么不来找我?

问完了宽慰自己,不是我小心眼,这是个亲疏问题,背后有深刻含义,不是谁都能看淡的。

椅子“吱呀吱呀”慢慢摇晃着,大王昧着良心坚定地认为,他没听出爱隆王语气里的纠结。

这么一想,顿时心安理得,再摇两下摇椅,眼也不睁顺嘴敷衍:飞贼家路比较熟。

领主内心立时就起了一浪一浪的波澜。

骗人!瞎掰!

比尔博家在大西边,比去我家多出一倍的路程,你在大东边,来他家的路上还路过我家!去我家的路你都走了几千年了,来夏尔的路你才走了几遍?

你这骗人的辛达明摆着就是瞎掰!

不过,领主也深知,不淡定归不淡定,心里咆哮一下也就完了,不能宣之于口。

坐那再看了大王几眼,欲言又止了几次,领主最终决定,以退为进。

摸清情况才好解决问题,先闭嘴再说。

正想着,门开了,大舅妈端了一个托盘出来,上面有一个完整的花皮西瓜,旁边还码着七八块切得整整齐齐的,走过来把整个的单拿出来放在桌上,切成块的推给领主,热情一笑:我种的,特别甜,慢用。

领主道了谢,拿起一块,看看大王,刚要递过去,就见大舅妈把那个整个的西瓜按在木桌上一刀劈成了两半。

比了比,顶上那半给了大王抱着,又给插了个银勺子,自己坐下抱着底下带瓜蔓的那半,抄起另一把勺子挖着吃。

再看大王,眼睛也睁开了,表情也生动了,姿势也变化了,照着瓜心的位置挖了一勺没籽儿的填进嘴里,甜得直眯眼,吃得挺满足。

完全没了刚才那股子爱答不理的漫不经心。

领主捏着自己那块棱是棱角是角的西瓜,怎么想怎么觉得——

好像在两个层面都被差别对待了呢?

挖了四分之一个瓜,大舅妈想起正事儿了:你想叶子了,打算怎么办?

一说起心爱的儿子,大王就把勺子放下了,眼角嘴角都耷拉下来一点,叹气:没想过,叶子在外面历练得很好,我不好拖他后腿。

会预言的神棍说了,他儿子是要干大事的密林牛叶子,不能总抱着含着捂在翅膀底下,虽然很想那么干。

领主放下擦嘴的手帕,眼睛盯着大王的脸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辛达,心事总这么重。

大舅妈叼着勺子也看大王,看了一会儿,拿出勺子,托着下巴建议:想孩子了就去看看。

大王抿了一下嘴,摇头看大舅妈:孩子大了,不能总跟着,要伤自尊心的。

看大王那个难受样,领主没心情吃瓜了,垂下眼皮儿坐那想心事。

大舅妈把勺子豪气地往剩下的西瓜上一插,站起来伸个懒腰仰视星空:想那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你们精灵啊,时间太多太长,想那么多把脑袋都累打结了。别想了,我决定了,等秋收完,陪你一起去,正好我也一年多没出去旅行了。

大王扭头,想了想,有些犹豫:可行吗?

大舅妈挖下一块西瓜塞了满嘴:一碰上叶子的事儿你就想这想那,你也不想想,没准叶子也想你呢,没准孩子也不好意思说怕你担心惦记呢?去看看就当给孩子个惊喜也好啊,没事儿,我陪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大王抱着西瓜想想,最终抬头一抿嘴角,笑了:好。

领主已经到嘴边的一句“要不还是再商量商量做个详细计划”就没说出口。

睡前吃了半个西瓜,大舅妈夜里起来好几次,每次路过大王的房间都听见大王在那翻,然后隔壁领主那屋也跟着翻。

有心去大王那屋关心关心,想想还是算了,估计是心情激荡呢,翻吧,精灵少睡点儿问题不大,翻一会儿就好了。

至于翻腾的爱隆王,更简单,哪天隔壁翻腾的辛达跟他睡一张床了,他自然就不翻了。

早起,做得了早饭吃完,领主在家收药材,大舅妈出去收小麦。

在夏尔这地界,人人都知道,巴金斯老爷往上数多少代都是富人,有身份的,纯纯的享乐阶级,金币大把的,土地大片的,长工大群的。

今年秋收更不一样了,请的监工都是大牌的,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要权势有权势要地位有地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精明强势漂漂亮亮中土第一美精灵王!

光是回头看一眼都能凭空多长一把子力气多割几垄麦子。

要不说巴金斯老爷就是不一般呢!

磨刀霍霍,开始干活儿。

至于监工的大王,早年在明霓国斯是高级贵族,去了大绿林是妥妥的王族,从生下来就什么活儿都没干过,也不会干,能认识麦子就不错了,割麦子是一点儿甭指望。

但干坐着看人干也没意思,翻来覆去擦自己的双刀,擦完又擦从领主那借来的剑,擦了许多遍,刀亮得能照人还能闪瞎眼,加上大舅妈隔一阵要去田埂上巡视,大王就很无聊。因为定了要去找叶子,心情振奋许多,也开朗很多,看人收麦子自己心血来潮,放下擦剑用的白布,兴致勃勃提着剑溜溜达达站起来,找着一畦还没人收割的麦子,站那摆了好几个姿势,最终选定了一个,闭目敛气凝神蓄力,猛然睁眼,刷——

一剑挥出,一畦麦子齐根而断,连带着旁边几畦也被扫了一些。

空气凝固,静得能听见好多人抽气再屏息的细微响动。

一阵风吹过,麦秆带着麦穗倒了一地。

霍比特长工们目瞪口呆,挥镰刀的,拧要子的,打捆上垛的,维持着各种姿势在那观赏大王作妖。

大舅妈老远看见,等明白过来的时候大惊,大脚片子翻飞跑过来,到跟前叉腰站那鼓脸咬唇扭嘴挑眉。

大王收了刀收了势,原本的自信满满在看到大舅妈的表情时渐渐消退,再看看地里横七竖八倒成一片的麦子,干巴巴开口:错了?

大舅妈叉腰用脚掌啪嗒啪嗒拍着地面,瞥了大王好几眼:看在你想孩子的份上,不和你计较。

大王点点头,端着架子没事人一样回监工椅上坐下,目光在长工们身上一扫:我看见你们摸鱼了。

长工们都恢复神智继续干活,低头撇嘴心说我们还看见你作祸了呢。

收了五天才把麦子收完,连晒带打又耗了几天,装了满满两大仓库。

歇了一阵,然后收玉米。

玉米地就在房子后面,成色不错,棒子个个饱满,就是秆有点高。这回得了大舅妈的允许,大王围上块白纱,麻利地换了双刀“刷刷刷”进去使了一套追风逐电的“加叔刀法”,一大片玉米很快被夷为平地。出来手一扬,白纱随风飘远,再看监工大人,气不长出面不改色,侧着一张绝俗美脸吹了吹刀刃,敛目转身缓步而去,留一个帅蒙了的背影被霍比特长工好一顿瞻仰赞扬。

大舅妈大笑举手起哄:高手啊瑟兰迪尔王!

被夸美了的高手心情更好了,晚餐不知不觉就多吃了半盘子白菜肉卷。

第二天,长工们接着掰棒子,大王坐在山毛榉树下擦自己的双刀,大舅妈在旁边剁肉馅儿,领主分类收到的药材。

气氛比较和谐但也比较闷,领主想想,讲了一个笑话活跃气氛,大王没明白,大舅妈也没明白。

大王讲了一个,大舅妈笑蒙了,领主勉强扯了扯嘴角。

大舅妈讲了一个,大王笑得拿不稳抹布,领主茫然良久,最后觉得自己这些年的书都白念了。

过没多久,大王放下刀,起身去屋后玉米地背手转了一圈,回来调侃大舅妈:那个毛球怎么不在?

大舅妈:你总算想起来问了哈?

大王理直气壮:问就不错了,还好意思挑理?

大舅妈翻个白眼,话出口没遮没拦也没个分寸:我嫌他不能生,踢了。

铡药材的领主不小心把衣袖卷进小铡刀铡掉了一块,刚放下刀开始擦剑的大王把手割了。

这缺了大德的倒霉霍比特!

十年前,大舅历尽千难万险总算是复国登基当了矮人王,那之后没多久,奇力的妈快手快脚给儿子办了婚事,转身又去张罗亲哥哥的。

王室人口凋零至此,最大的事儿莫过于赶紧开枝散叶。

没有传宗接代功能的大舅妈一看之下也没废话,拿了属于自己那份财宝,跟大王借了三百精兵押运,一路唱着凯歌就回家了,把进退两难的大舅晾在了孤山。

一晾十年。

其实大舅真的挺冤,他也没想到妹妹这么多事,在他表白之前横插了这么没营养的一杠子。

得知真相的奇力妈后悔莫及,把当年的十几个矮人轮流暴扁了一遍:你们知道我哥有心上人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这让我和未来嫂子怎么相处?你们安的什么心?王室不和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巴林捧着被薅掉的胡子哭得要多惨有多惨:我们不知道!是你哥自己不争气不敢下手的!

你们这一家人能不能好了?给臣民留点活路是不是能委屈死你们!

不争气不敢下手的大舅转身就被亲妹妹挠得脸都花了。

大舅妈一走十年再没上孤山,谁来说也没用,连干豆腐都被一句“是朋友来欢迎,要是替橡木桶说情就再也别登门”堵了嘴。

好教诸位知道,巴金斯大师不是没脾气,只是从不轻易发作,发作起来,梵拉也得绕行。

没辙了,大舅只好年年亲自来,一住就是几个月,陪着种麦子,陪着收南瓜,陪着捉鱼摘野果,陪着看星星钻小树林,就是娶不回家。

每次一提搬家上孤山结婚过日子,大舅妈就看小路上奔跑的小霍比特们:你生一个出来,我跟你走。

大舅头都不抬,默默刨地瓜。

往事不堪回首,还是看当下。

大舅妈瞪大眼看大王伤口,大王皱眉看自己伤口,领主急了:怎么都愣着?止血啊。

大王斜眼皱眉:让谁止血呢?大夫不是你吗?

领主顿了一下,伸手压住大王伤口,捏得死紧,一旁大舅妈扔了菜刀飞奔回家拿药。

止血涂药包扎好,刀剑让大舅妈没收了不许再擦,大王挪着椅子去帮领主分类药材。

看了一遍发现,都不认识,帮不上忙。

领主也不用他帮,收了小铡刀,跟大舅妈要了一副霍比特人常玩的动物棋,拉着大王下棋。

下不过。

凡是策略类游戏,甭管什么,玩不过密林王。

连中土资格最老的精灵女王盖拉德丽尔陛下都说过:那是个战神,生来就比咱们高一个等级,不在一个序列,嫉妒不来。

领主不放心,给大王熬了一记消炎止痛的药让人喝下去,里面加了些宁神花,没一会儿人就睡着了。

大舅妈用剁好的肉灌了很多香肠,下午放进炉子里烤,烤得香气四溢,迎风飘出多远去,弄得人人都没心思干活儿。

傍晚收工,给长工们结算了工钱,每人又分了两条自制香肠,打发得高高兴兴,回来发现领主正单膝着地蹲那凝视睡着的大王,一只伸出的手贴着大王的脸将挨未挨,眉眼温柔,神情宠溺中带着不说也清清楚楚的爱意。

两个都是姿容俊逸风华绝代的主儿,再让脉脉余晖那么一笼,美得真是如诗如画。

叹气,这俩精——

心照不宣含蓄惯了可能,连表白都拖拖拉拉。

什么破种族属性!

第二天一大早,本来就入睡晚的领主被吵醒了。

夏尔风光秀丽,霍比特人也是善良淳朴,只可惜吃穿不愁太爱闹腾。

不无怨念地爬起来,房子里没人,洗漱了推门出去,抬眼大好阳光,阳光下枝繁叶茂的橡树上,一个金发精灵坐那啃着大舅妈做的馅儿饼就玉米汁,正看热闹。

怨念顿时散了,顺着大王的目光往坡下看,大半个霍比屯的人都出来了,或站或坐在自家门口吃着早饭旁观那吵闹的源头。

小路上走回来的大舅妈提着一罐蜂蜜摇头见怪不怪,一边上台阶一边给领主解释:老胡克家,为初恋情人的事儿,两口子隔三差五就掐。

领主道了早安,再去看大王,发现大王看得目不转睛。

也不怪他,生平见过的大场面不少,但真没见过夫妻吵架。精灵伴侣一般都恩恩爱爱,连柴米油盐都不关心,哪还有空互殴啊?活了六千多年,目睹两口子大打出手还真是头一遭。

大舅妈进门前回头高声冲大王喊:还要不要馅儿饼?

大王都没分个眼神:要!

大舅妈点点头,又招呼领主:来点儿早饭不?

领主下意识摸了摸胃:来点儿也行。

早饭有馅儿饼,还有南瓜饼,荤素搭配,大舅妈招待人可有一手。

大王不爱吃南瓜饼,吃过了馅儿饼看过了吵架,跳下树来觉得还有点儿不饱,就拿大舅妈用新麦子做的面包蘸果酱吃。

吃了两片面包,但耗费了一整瓶果酱,腻住了。

领主从收来的药材里挑了一种出来,洗干净切了一小段,让大王含着解腻。

大舅妈收拾了一些麦秆,吃完晚饭就在树下坐着编东西,还给大王编了个很好看的帽子。

大王觉着帽子不错,跟领主显摆了一下,戴上了,坐下也跟着大舅妈学编织,结果除了之前割伤的手指,另外又划伤了三根。

大舅妈眉毛挑得比领主还高,死盯着大王完好的几根手指:你要是不想要了,直说就是,我厨房里有菜刀。

快着呢,切几根手指绝不在话下。

大王就觉着大舅妈看起来有点儿暴躁有点儿危险,连带着剩下的几个没坏的手指都有点儿隐隐作痛,把小板凳搬远点儿坐下,语气多少有点套近乎讨好的意思:我发现你最近脾气很大,比我都大,这样不好,你知道,容易生病。

大舅妈哼一声,领主总忍不住去看大王缠了白布的双手。

十年不见,这样的伤不知道还有多少。

等到南瓜也收完了,翻翻日历,9月22号,是个好日子。

大舅妈六十大寿,正赶上又是秋分日,屯子里好多人都来凑热闹。

干豆腐大老远的也来了,拉了满满一车烟花,从天刚擦黑放到了子夜时分,照得夏尔五彩缤纷。

食物摆满了老长的一张大桌子,美酒佳肴管够,全屯子都兴奋了,唱歌跳舞大吃大喝,酒后无状也不分男女老幼高低贵贱滚成一团,反正比过节还热闹。

老迈雅喝多了上台舞舞扎扎跳转圈舞,扭腰摆胯踢大腿;大舅妈量不小,坐那跟大王猜拳,规则简单粗暴,你赢了,我喝一杯你陪一杯,我赢了同上。

一杯一杯又一杯,喝了不计其数,喝得旁若无人,脚边的酒瓶子都堆了小山似的一堆。

领主是最斯文优雅的一个,坐在大王右手边,偶尔吃两个清甜爽口的果子,呷一口芬芳的蜜酒,笑吟吟看大王和大舅妈胡闹。

闹到深夜,聚会还不散,霍比特们都喝傻了,老迈雅已经认不得东西南北,量再深也深不过自带净化功能辛达精的大舅妈贴着大王打起了小呼噜。

大王也有了七八分醉意,站起来环顾一周,对那一地醉死的霍比特视而不见,扭头招呼领主:抱上他,回家。

领主扶着大王手臂,塞了一个夏尔产的小香瓜给大王解酒,站起来看看大舅妈,又想了想,没伸手,转身背对大舅妈蹲下,把人背在了背上。

回家的路只有百来噚,大舅妈一直没醒,只是偶尔说一两句梦话。

家家户户都在小广场上玩闹,沿路也没有灯光,好在精灵视力好,没灯走路也不会掉坑里。

大王轻飘飘走在领主身边,香瓜自己吃几口,随手递到领主嘴边给人咬一口,步伐不太稳但也不至于摔。

吃完香瓜也不看路,眼睛亮亮的一直仰着头。

头顶那一天星星如梦似幻。

领主含笑看着,嚼着嘴里最后一口香甜的瓜肉,一只手护着背上的大舅妈,另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牵住大王,见人只是看他一眼却没挣开,免不了笑容扩大。

睡到隔天正午才起床。

在吃饭的问题上,除非刀架脖子,否则大舅妈从来不凑合,有大王在的时候就更不可能凑合。鼓捣了丰盛的一餐,吃完开始收拾行装。

准备出门旅行,找叶子去。

领主已经把药材都整理完毕,交给了等在霍比屯外的精灵骑兵带去洛丝萝林,附上了给女王陛下新改的药方,又给林秘书捎了封信,说遇见了老朋友,要过一阵子再回去。

大王行李不多:两把刀,一张弓,一个箭筒,还一个大舅妈给收拾的包袱,装了几件衣服和一些日用品。除此之外就是腰间挂了一个造型古朴的钱袋子,身上穿了一身猎装,外面罩了一件带兜帽的暗红色天鹅绒斗篷。

领主跟大王差不多,很快就收拾完了。大舅妈的行李最多,吃的用的玩的都带全了,还有几个坛坛罐罐,装好了出去挂在大王送给他做生日礼物的大白马身上。

回来找出刺叮剑,转了一圈想想,又打开柜子,翻出自己那件秘银甲,放在桌上又去柜子最里层掏掏掏,掏出一个银色包裹,把大王叫进来:秘银甲,穿上。

大王拿起桌上那件秘银甲看了看,不由自主又想起十年前孤山那一折是是非非,面现不屑撇嘴:高手不借外物之力,你自己穿吧。

大舅妈摇头耸肩:我倒无所谓,我就一个不起眼的霍比特,走到哪里都不会被人盯上,你不一样,你去年在家门口都遇刺了,出门还不被人扎成刺猬了?到时候我拿什么跟密林上下交代?加里安还不拿我喂大角鹿?叶子还不生吃了我?

说着又瞥了一眼门口站着的领主,心说不被叶子吃了,也难保不被这个诺多嚼了。

所以在霍比特飞贼眼里,精灵惩罚人的方式就是生嚼。

大王咬了一下嘴唇,重新拿起秘银甲皱眉:就算我答应穿,你的尺码我也穿不下啊。

把他对折了倒是有可能。

大舅妈把银色包裹抖开,抓着里面那件全新的推过去:你的尺码,今年春天给你做的。

行,准备工作做的到家,无从拒绝。

大王一看推不掉了,只好投降:行行,你说了算。

脱了外衣,穿上,让大舅妈看了一遍,还算满意:索林亲手做的,倒是还不错。

大王看看自己,看看大舅妈,慢慢抬手做势要往下脱:这里面掺了多少假?

大舅妈瞪眼阻止了大王的动作,拿起刺叮剑挂上,转身带头往外走:他不敢,我跟他说了,要是你穿这个伤着点皮,他就算生出孩子来,我照样跟他断绝关系。

大王“啧啧”两声,指指点点跟着往外走:没见过你这么种族属性不纯的霍比特,真是……凶残成性,深得我心!

旁观多时的领主:……

哪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

锁门,上马,出发。

出了霍比屯一进林子,大舅妈就疯魔了,撒了欢在前边纵马狂奔不止。

大王大笑,骑马慢悠悠缀在后面,大喊让大舅妈再快点。

大舅妈就催马跑没影了。

一见碍事的霍比特跑远了,领主抓住机会拍马过来,两马并辔,幽蓝幽蓝的眼睛盯着大王,问:伤哪儿了?

大王没明白,扭头用目光询问。

领主耐着性子重复:去年,遇刺,伤哪儿了?

大王微微向后仰身,一脸“和你不熟打听这么多干嘛”。

领主无奈,沉默一会儿,字字真心声声实意透着五脏六腑深处散发出来的诚恳:我错了,五军之战不该说你冷血刻薄贪财成性。

当时确实不知道这辛达是受了朋友也就是比尔博之托才出兵,要是知道——

算了,都是借口,这辛达最是珍惜族人的性命,是自己想歪了,不怪人不搭理他。

大王给了个讽刺的无声冷哼:只有我这尖酸刁钻吝啬阴郁的辛达错,宽厚仁慈博爱无私的爱隆王又怎么会错。

说完,脚跟轻轻一磕马肚子,喊了一嗓子,催马也跑远。

领主抓着缰绳,拿舌头不住地舔牙齿,舔完门牙舔后槽牙,全舔了一遍,被深深的悔不当初打击得再次胸闷。

都不自觉宠了三千多年,没说过一句重话,就那么一次气急了口不择言,伤了这辛达的自尊还伤了心。

祸从口出,祸从口出啊。

午饭吃了粗麦面包和肉干香肠,配的咸奶茶和饭后苹果,下午茶是甜汤和水果馅儿饼,大舅妈很不满意,再三强调晚饭必须吃好点儿。

大王要去打猎,领主没让动,自己去林子里打了一只野山羊回来,还是小羊羔,嫩得很,被大舅妈三下两下收拾了,生火炖羊肉,把大王带来的多卫宁倒了半瓶下去,味道美极了,连领主都忍不住吃多了。

吃完饭大舅妈洗碗,大王接了一只送信鹰,解下来厚厚一封信。

叶子来的,报平安讲行程,前面十几页是跟爹说知心话问他Ada好不好,最后说准备从米那斯提力斯出发去孤山,看他姐,还要在那住一个月。

大王顿时高兴了,眉开眼笑拿信给大舅妈看,大舅妈瘪着嘴嘟囔两句“去哪儿不好非上孤山”,倒是也没说别的。

当晚露宿荒野,大舅妈支了个帐篷,大王不肯进,说是不如躺在树上看星星。

大舅妈也不强求,叮嘱大王赶快休息,又给塞了一瓶果酱一摞面包片,自己进去睡下了。

大王抱着东西在营地周围转了一圈,确保附近没什么危险的野兽,回来上了帐篷边上的一棵树,面包和果酱放在一边,两手撑着身侧的树干,腿垂下来一晃一晃,闭眼小声和着低低的虫鸣哼歌。

憋了一天的领主也爬上来,在大王身边坐了,没话找话说些家长里短,虽然没得到几句回应,但是也不灰心。

夜可静,静得大王不由自主停止了哼唱。

领主蓦然笑笑,低声问:十年了,还生气?

大王没说话。

领主柔软一笑,嘴硬心软这些年都没变。挪近一点,微微屏息,声音轻而柔和:如果不生气,让我看看伤在哪里,可好?

大概是听出了身旁诺多语气里的讨好和挂心,大王停顿片刻,还是随手解开了领口,轻轻向下拉了拉领子:不严重。

衣料挪开,月光下就见在左边锁骨的位置,横着一道浅浅的疤。

领主松了一口气,手指在那疤痕上轻轻抚摸了一下。

良久,大王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诺多,你轻浮了。

领主摇头低笑,笑着笑着抬头,手却滑到大王身侧,微微用力,把人一只手握住了。

有些话,不说比说了更美;有些意思,不表达比表达更清楚。

大王微眯双眼:我不是在夸你,更不是在鼓励你。

领主颔首,若无其事地微微偏头:我知道。那……介不介意给我说说经过?

大王抿唇探究玩味地看了领主一阵,最终轻轻挑了嘴角,放松下来,打开果酱瓶子:你长住萝林给盖拉德丽尔陛下治伤这十年,密林还算太平。直到前年,叶子和你家爱斯泰尔抓了咕噜回来,怕跑了威胁到飞贼的安全,就让我关在密林了。去年,密林蜘蛛大批出来活动,还有一小股兽人也潜进南密林,忙起来没顾上……

领主拿出一片面包,靠得更近一些,边听边翘着嘴角在心里为自己衷心一叹:

埃尔隆德——

轻浮得好!

再上路的时候,大王没之前那么排斥领主了。倒不是说之前有多么疏远,就是有点不爱搭理人。也不奇怪,不记诺多半精的仇是一回事,多少带着点儿气儿是另一回事,谁还没点脾气,再说又不是普通人,好歹也是国王呢,使点儿性子太正常。

现在就好多了,连大舅妈都看出领主已经从黯然失落过渡到了暗自欢喜。但是看着明显借着上马下马吃饭喝水不是给人扶一下腰就是给人拢一下头发的领主,大舅妈摇头也忍不住腹诽:精灵!全中土最磨叽矫情的种族没有之一!

直说了能死是不是?!

除了第一晚夜宿荒郊,以后倒是没再露营,或紧或慢,总是要赶个有人烟的村镇什么的,住不上旅店也要借住在人家里,不过饭还是大舅妈做,别人做的怕大王吃不习惯。

坐在小院子里等饭熟,领主掐着一根狗尾草摇晃,冲大舅妈笑:怎么会吃不惯?当年打仗的时候,连凯勒布里安做的饭他都吃下去了,跟你说,瑟兰可没那么娇气。

一听到领主夫人的名字,大王立时表情复杂,烧火的大舅妈好奇问领主:你夫人做饭不好吃啊?

领主还没接茬,大王哼笑一声:岂止是不好吃,简直就是毒药,杀人不见血,来劳了一次军,至高王都被放倒了。

好悬没刺王杀驾改了历史走向,连诺多半精都严重怀疑自家未婚妻是索伦的卧底。

想起媳妇那一手烂厨艺,领主也不由得大笑,轻轻撞了一下旁边大王的肩膀,引得人抿嘴也跟着笑,笑够了又头碰头在那嘀嘀咕咕,说些早年的事儿打发时间。

大舅妈瞅着俩精,蓦然一乐:你们俩共同经历够多的啊。话说,精灵生命那么长,光说话都说了三千年,你们会不会觉得现在都没什么可说的了?

领主把装了驱虫草药的小口袋扎紧,交给大舅妈贴身带着:应该没有吧。

大王摇头,忍笑:他话多。

领主挑了挑眉,扔掉草杆,含笑在大王左手上捏了捏,然后就没放开。

大王也没说什么,任由人握着手,引得大舅妈不由得就多看了好几眼。

这算是有进展?这么慢也算有进展?

回头一想又释然。

行啊,有进展就行,虽然慢,但好过没有。

路过瑞文戴尔,进去补充了些物资,住了一天。启程的时候,死乞白赖的大小埃也跟着上路了,说是好久没见着叶子,想得慌要去看看。

翻了雪山进了密林,精灵巡逻队第一时间传信给加叔:陛下回来了。

加叔带人出来接,接进去又住了一天,走的时候,轮到大角鹿非要跟着,大家都嫌他角太大枝枝叉叉容易戳着人,就不想带。

大王也不想带,太打眼了,再说骑了鹿,就不能和领主并马前行,十年没联系了,谁还没几句想说的?骑鹿不方便。

大角鹿怒了,堵着门不让走,最后勉强同意让领主也坐上来,大王又不乐意了:挤。

领主把马缰绳甩给加叔,动作极干净利落上了鹿坐在大王身后,人往怀里一搂,拍着鹿角喊一声“走”,回头冲加叔稳稳一笑:交给我,尽管放心。

加叔微愕,但到底是老江湖,也没一惊一乍,稍作停顿,点头。

扭头去给林秘书写信:夏尔果然适合老精恋爱。

林秘的回信内容颇震撼:有条件要恋,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恋!

走没几天到了孤山,除了欢迎晚宴上,之后好几天再没见到大舅妈的人影。

大王暧昧一笑:分别不是很久,年龄不是很老,感情勉强算好,啧啧,看来一时半会是见不到飞贼了。

领主点点头:换了是我,估计心情和索林也差不多。

……

大王似笑非笑盯着领主看了一会儿,抱着肩膀嘴角上翘:诺多,你一向高雅矜持。

领主点头又摇头:分人,分事,分情况,分场合。你说是吧?

大王挑眉,笑而不答。

听墙根的大小埃暗暗咂舌,美色当前,他们内敛沉稳的爹被腐蚀了。

大舅妈失踪的第六天,桃子跑来通知大王:叶子到城外了。

大王推开正在亲的领主,喊了一声“儿子来了埃尔快跟上”,转身带头急匆匆跑了。

桃子和领主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慢慢脸红了,突然抬手遮着眼睛撞着门框也跑走,边跑还边喊:对不起对不起,领主大……不不不,爱隆Ada,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就回去面壁思过。

……

看着先后跑走的父女俩,领主摸摸嘴唇,莞尔一笑。

哼着小曲,抬脚出门。

既然他家瑟兰叫他跟上,那么——

分别不是很久,年龄不是很老,感情又这么长这么深这么好……

儿子都来了,爱隆Ada的见面礼和改口钱,给定了。

无论如何不能少!

完!

评论(17)

热度(554)

  1. 共15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