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randuilking

罗上校和妮妮,领主和大王,右使和左使,不逆不拆不安利,纯血亲妈,绝不BE!
我名 aoshima !

【ET,大舅和大舅妈等】誓在必得

欢脱风,大纲体,瞎胡扯,不适早撤为宜。 

托老在天我在地,不考据,不讨论,不解释。

一切与原著和电影不符,皆为二设,请勿提醒我细节。

我试着掐成三节,但是,布卡,真的不好掐,长就长点儿吧,凑合看。

醺风晚照,我要睡觉。

以及,大家节日快乐!

阿尔达世界不能乱发誓,因为迟早会成真。

原因太简单了,满世界的大神看着呢,这叫言灵的力量,得有所敬畏对吧?

作为神的首生儿女的精灵族比任何种族都深刻地明白这个道理并深自灵魂遵循这一规则,所以大王很少发誓说绝话,但凡说出口的那些也绝对不反悔不违背。

只除了一句:

我再也不管你了,埃尔隆德。

做大绿林王子那些年,大王还是挺爱动的,骑马射箭,打猎比武,上树闪转腾挪,下河浪里翻波,但就是嫌编辫子麻烦,又繁琐又费劲,不过好在那时候有欧罗佩尔老王给他编。

老王没了之后,他把发辫都拆了,发绳扔掉,说:我再也不编头发了,否则让我头发掉光。

自此散发几十年,额饰都不戴,直到加叔实在受不了,给他做了个树枝王冠卡住随风飘散美则美矣但时不时会落到汤碗里的头发,完了感慨加小得意:得亏当初说的是再也不“编”了,这要说再也不“束发”,我这万能总管还没招儿了呢!

老王战死那会儿,大王又发了个誓。当时他的箭用完了,老王被困情况危急,他自己也被困,一时半会儿哪儿冲得过去。后来老王力竭身死,他总觉得是因为自己没能及时射穿那几十个奥克斯的脑袋才没救下他至亲的Ada,于是他折断了自己的弓,发誓说:我将再也不用弓箭,否则我会被奥克的箭矢射穿。

这个事把加叔吓得够呛,但好在这之后,战争结束了,大王回去继位,自此弃弓用刀三千多年。

没反悔没违背誓言,安全。

直到魔戒大战,为了救某个被他嘲笑的半精灵领主,大王情急之下,抢过叶子的弓箭,一箭射穿了偷袭的海盗,然后转身就被奥克的箭射中肩背。

食言了啊,要么肥,要么遭报应。

大王又胖不起来,所以真是躲不过这一箭。

再次强调,不能乱发誓,违背了真的会应验。

同样中箭,海盗死了,大王垂危,好在领主还活着,维雅的力量也还没散。

把人救回来,领主就忧郁了,一直拉着脸,那表情凶恶的,用大小埃的话说:比奥克斯强点儿有限。

伤口离心脏太近,大王倒下好几天没起来。养伤也不老实,明明没什么力气,明明动一动就浑身发软发虚,可一见领主那张脸就说心里堵,熬了一天又受不了了。

抬手指指点点,张嘴有气无力:救你还不乐意了?救你还救出罪了?你这一脸丧气是摆给谁看?告诉你,我不爱看,我回家,我看见你就堵。

领主坐在他床前阴沉着脸也不接话,脑子里正跟那思考自己和大王的人生。

大王一看没人理他,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坐起来,要下床。

领主倒是没伸手去扶,只沉着声音问:你干吗?

大王深呼吸几下,眨掉眼前的云雾,气喘吁吁回答:回家,你这张脸我看着呼吸不畅。

领主面色更不好了,但是还是没伸手,就坐那看着。

大王扶着床头柜,努力半天想站起来,累得一头汗,没成功。

转脸瞄领主那张写满“我内心现在很不平静很复杂”的脸,挺了一会,冲自己点点头,挪动身体又躺了回去。

不能逞强,伤口太疼了,手也没劲儿腿也软,走不了几步,白白让这个半精看笑话。

好吧,其实他是站起来都有困难,不能硬来,得保存实力。

好汉不吃眼前亏,愿星光与我和我大密林同在!

领主看完了全程,最后终于想说两句了,大王睡着了,躺那气息微微,有股子病弱的招人疼。

他又没舍得打扰。

转天早上端着饭进来,一口一口喂大王吃完,回身又去熬药端药,再回来,人不见了。

心里像是叫仇人挖去了一块那么疼那么空。

出门,喊人往通向东边的石梁跑。

大王正坐在石梁这头儿的大石头上望桥兴叹。

太窄了。

搁平时闭着眼单腿跳都跳过去了,可眼下……

上桥吧,眼花腿软,一准儿摔下去喂鱼。

不上吧,好不容易走到这了,有点不甘心。

纠结半天发现只能拜神,双手交握闭眼虔诚祝祷:伊露维塔大神啊,您的儿女需要您帮一把!

大神估计睡了,半天没回音。

惆怅失落,还好出来的时候拄着鱼竿。

挂上饵抛下竿,算了,钓个鱼先冷静一下,恢复恢复体力再说。

领主带着一票人追过来的时候,大王正龟速撵着一条足有半噚长在地上拼命挣扎要逃跑的红腮鱼,一边撵一边撂狠话:不吃了你我就不叫瑟兰迪尔。

林谷精都傻了,林秘书作为领主大人的心腹自然是技高一筹,最先回过神,忍着笑指挥人悄悄撤了,留双王自己跟那干耗。

大王一看见领主,眼睛亮了:来来,别让他跑了!

练家子领主身手矫捷,过去一脚踏住鱼头——

大王嗷一声:你踩到鱼眼睛了!

领主吓得一哆嗦,下意识松脚,狐疑:你爱吃?

这都多少年了,没听说这人好这口啊!

大王把鱼线解下来给红腮鱼来了个五花大绑,坐下喘气:不爱吃,但是看上去太残忍了。

领主眼睛一抽:你吃了他不残忍!

捆完了的鱼拴在鱼竿上让领主拎着,大王歇了一会儿,也不在意自己一手的鱼腥气,在领主袍子上擦了擦手:要是飞贼在就好了,我想吃他做的鱼排了。

还没轮到领主说什么呢,不远处一个兴奋的声音带着欢快的笑意:瑟兰!我来啦!

大王惊喜扭头:飞贼!

大舅妈最后一步直接从石梁上跳过来,跑到大王面前刹住脚仰脸大笑:要吃鱼吗?

大王满眼笑连连点头。

大舅妈把背包往身后的大舅身上一扔,接过那条跟自己差不多长的鱼双手举过头顶一马当先:走走,要什么口味?酸甜?酸辣?甜辣?甜咸?咸鲜?

大王站起来挪着脚步跟在后面认真思考,领主憋了半天才把一句不和谐的“口味还特么挺全”憋在腔子里。

大舅抱着背包举不起手但不耽误张嘴:我要香辣!

领主冷哼,还挺会吃。

旁边大王终于考虑得了:要不……都来一份吧。

大舅妈满口答应,大舅嗤之以鼻。

领主没言语,上前搂住大王的腰,把人大半重量挪到自己身上。

大舅妈做鱼去了,大舅打下手,夫妻双双进了厨房,笑声一串接一串在门口排队往外传。

沐浴换装出来的领主就有点羡慕,瞅了瞅旁边刚洗干净还带点香气儿的大王,沉默一会儿,问了一句:你不是再不管我了吗?

这一箭放的,破了三千多年前发下的誓言不说,还差点把命搭上,在曼多斯绕了一圈又回来,怎么地也不像不管,眼瞅着跟前面那几次一样,怎么看都有点不能不管的意思。

大王往长椅深处缩了缩,尽量不让自己脆弱的左肩承受任何力道,慵懒地瞟一眼领主:我手贱。

按说领主应该生气,起码也觉得没趣,但是事实上,他不但没被刺激,反倒是渐渐有了笑意。小心伸手在大王“你干吗”的抵抗中把人捞起来,在长椅上放平,上半身抱在怀里,避开伤口:“不管我”这话你说了多少遍了?

觉着确实更舒服了点,大王也不挣扎了,全身放松,脑袋一歪靠在领主胸前闭上眼,伸出双掌,嘴唇微动算了算,又把左手小拇指弯下去。

领主看了看,略惊:九次那么多了么——

大王胡乱点一下头,放下手,有点昏昏欲睡。

领主望天回想,喃喃自语:是九次。

九次了啊!

前后算起来,还真是九次。

遥远的第一次,是在最后联盟的战场上。

被包围的索伦还是闭门不出,只偶尔放出一些奥克斯突围,没什么大规模战役。

军帐里,大绿林的老王欧罗佩尔陛下把一件崭新的秘银软甲拿出来给他的小春天:儿子,穿上,刀箭不长眼,回头再磕了碰了,爹要心疼死的。

大王没接,正拿加叔用一块精灵饼干从人类那边换来的鱼饵往鱼钩上套:你穿,你儿子我厉害,用不着这些零零碎碎的玩意。

老王过来把儿子的脑袋掰起来看着自己,伸手把胸前的袍子往两边一扒,露出里面的锁甲炫耀:看见没?爹也有一件,矮人那边儿说了,这是父子款,我瞧着挺好的,拿肉干跟他们换的。

大王把套好的鱼钩小心翼翼收起来:是挺好,给我哥吧。

他哥就是他爹的养子,也就是密林传令官——加叔。

加叔抱着一摞饼挑门帘进来,放下饼扒拉扒拉自己的领子,露出里面的银甲:有呢有呢,不说了是父子款吗?不会数数儿啊?父子仨人儿你不算啊?

来找大王蹭饭走到军帐门口没好意思进的领主就觉着吧——

大绿林这爷儿仨的对话也太有乡土气息了!

没几天,上战场,领主给大王挡了刀。

一开始大王还没当事儿,而且还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直到看见领主后背伤口开始冒血了,急了,还怒了:我给你的秘银甲呢?不让你穿着吗?

亏他为这事儿还破天荒跟他爹和他哥撒谎了!

领主把手背到身后够伤口,够不着:给至高王陛下了,他那件年久失修,昨天晚上寿终正寝,碎成了一堆小秘银圈儿。我一看现找绳子串也来不及,就把我那件贡献了,毕竟是主帅,他要出点事儿这仗就没法打了对吧?

大王气够呛,但也不能再让伤患受伤了啊,只能加着小心一人打两人的份儿,挥刀跟人对砍,直到砍不动,让人在后背也来了一下。

仗打完了回驻地,加叔和老王一看大王趴在担架上让人抬回来,都炸了:不穿着秘银甲吗?这怎么还让人砍坏了?是不是那些倒霉矮子骗咱们?以次充好是吧?我找他们讨个说法去!

四只手上来扒大王衣服脱证据,大王挣扎半天还是被按住了。

衣服扒开,又是两声惊叫:秘银甲呢?

大王闷头遮着脸,好半天嗫嚅:给埃尔隆德了。

老王倒退一步捂胸:妈蛋他家小春天为个外人对他说谎了。

加叔双眼圆睁捧心:卧槽他家树为个外人对他说谎了。

晴天霹雳,痛不欲生!

旁边至高王指挥人正抬着传令官经过,边走边叮嘱:小心小心,别碰着他后背伤口。

狐疑的大绿林养父子看看领主后背的大口子再看自家这个,那意思:你嘴里有实话没有?

完了!被爹和兄长质疑了,他三千多年的好名声啊!

毁得一点悬念都没了。

大王捶着身下的担架暗恨:他给至高王了。

加叔一哽,老王嗷一声跳过去,撵上至高王开始扒衣服:吉尔加拉德你这个倚老卖老的老东西!抢孩子的铠甲丢人不丢?我都替你们诺多的祖先汗颜你给我脱下来!

没防备并且不了解情况的至高王大人让老王扑倒在地扭成一团,周围诺多精、辛达精和西尔凡精默契地上来像每一次那样围成一个圈把两位王者挡在中间。

一个经过的人类问他的同伴:辛达和诺多又撕了?

同伴点头:王见王,准掐。

圈外的诺多传令官趴在担架上拽辛达:你昨天给我的肉干,我自己留着了,没给至高王。

眼神颇得意求夸奖。

大王一点没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夸奖的,因为加叔已经眯起了眼。

暗骂你个缺弦儿的傻诺多!

恨得无处发泄,最后一爪子拍到领主后背的伤口上:我再也不管你了,傻帽埃尔隆德!

加叔在领主的闷哼声里抱起他弟接上一句:如违此誓,你一个月没肉干吃。

注定未来岁月肯定有一个月没肉干吃的大王挣扎着在领主背上又拍了一爪子。

转眼仗打完了,总是撕的辛达王和诺多王默契挺高,转移战场去曼多斯接着掐了。

大王回林子里登上王座,领主归隐深谷养老抚幼。

寒来暑往数百春秋,都该成家了。

领主结婚那年,大王送了好些土产和钱。

送完了指着林谷西边儿那片各种族客居精英的住宅区叮嘱领主夫人:东西给他看住了,不然你嫁妆都得让他散光。

领主夫人回去把仓库清点了一遍,回来威胁领主:少一个金币我就薅你一根头发。

领主:……

轮到大王结婚那年,领主嘛也没准备。

倒不是领主吝啬,用人类后世的话说,大王那叫“闪婚”,领主被大王写信叫来的时候,都不知道是来参加婚礼。

来了之后发现,加叔不怎么高兴,瞅自己跟瞅一块烤猪肉差不多。

恨不得嚼之而后快。

第二天就该婚礼了,头天晚上,大王拿着一身礼服来找领主:给我当个伴郎。

领主也没推辞,好朋友么,这是荣幸。

早上起来穿戴整齐去找大王,大王正听加叔讲解婚礼流程。

领主不见外地站那听了一会儿,举手打断:你没给我戒指。

大王疑惑:没给吗?

摸摸身上,没有,问加叔,加叔白他:问我?你花多少钱雇我看着?

大王挥手示意加叔别添乱,转过来问领主:没给你吗?

领主一摊手,拽拽身上的礼服撇清关系:你昨晚上临时才说让我当伴郎,就给了我这么一套衣服,哪有戒指——

说不下去了,大王神情大骇冲他双手乱挥挤眉弄眼正,而旁边的加叔——

卧槽!整个人都黑了!

被魔苟斯附身了!

黑化的加叔把婚礼计划书捏成一团,缓缓抬头,从嘴里往外蹦火星子:你不说你在战场上就请他做伴郎所以不好推辞才不能用我的吗?

大王倒退一步,但是也不敢辩解。

事实胜于雄辩,解释就是掩饰。

领主一看坏了,好像犯错了,就想跑,被大王一把拽住。

死两个伤害均摊,还有复活的可能;死一个就真成尘埃了。

加叔用眼刀子凌迟了一遍领主,最后礼貌地一弯身指指门外:请您先回避,在下有事和我王磋商。

领主得了特赦迈步就想走,被大王一把拽死:埃尔隆德,你要逃跑?

领主脚步一顿:你们兄弟情深,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狠心掰开大王的手,脚底抹油。

出门绕了一小圈跑回来贴在墙根听了一阵,里面呜呜哇哇就听大王在那惨叫,末了拔了一个高音儿传出一句:天杀的半精灵,断交!

然后连呜呜哇哇都喊不出来了。

因为羞愧,领主实在不忍心听下去,惭愧转身——

走远。

晚上婚礼,大王咬牙走完全场,仪式一结束立刻软了。

浑身都疼,加叔“密林第一高手”的地位再次得到了印证。

伴郎架着新郎把人送到新房里,瘫了的大王躺在床上还叮嘱媳妇:咱们和他断交了,这是个陌生人,赶紧撵走。

密林新晋王后安抚性地拍拍大王的手,一看自家夫婿这个样子,今晚上估计也没新婚之夜了,索性让人送了好些酒来,坐那你一杯我一杯和领主对饮唠家常,还越唠越热络。

大王有心爬起来撵人,无奈浑身酸痛动不得,只好躺那把口诛模式开到最大,最后总结了一句:埃尔隆德你等着。

领主喝多了酒品特别好,笑得温文尔雅:我等着。

大王给气翻了:媳妇,把他踢出去!

王后举杯笑眯眯:远来是客,又是你唯一的好友——

大王把手搭到眼睛上赌气:我没朋友!

领主托着腮帮子,一只手摩挲着杯沿摇头微笑咏叹:瑟兰,瑟兰,美好如你何必妄自菲薄?无论别人怎样,我将终生与你为友,直到“末日之战”荡平时空,直到阿尔达世界毁坏崩塌,就算到了最后一刻,无论你我面对的敌人是魔君还是伊露维塔,我的背脊永远紧贴你的,我将以我的生命,护你周全。

房间里静默了一阵,谁也没再发声,许久,大王扭头冷哼:谁稀罕。

这还说自己没朋友?都笑成什么样了!

坐在对面的王后陛下擦掉眼里的泪水,瞅着大王笑得自豪眷恋:瑟兰,瑟兰,我可爱的春树,美好如你,让我如何不爱?

领主跟着嘿嘿笑了两声,看看大王,再看看大王媳妇,赞美一声“般配”,之后咕咚一声,滚到桌子底下去了。

正跟那感动的王后陛下吓了一跳,低头看看,去推大王:春儿啊,树啊,你朋友滚到地上去啦。

大王扭身往地上看了两眼,拉着媳妇的手抿嘴把笑意憋回去:不管,躺着去吧!

成天招人烦还胡说八道,懒得管他!

善良的王后想了想,还是叫人进来把领主抬到隔壁客房。

大王不满:干吗管他!

王后陛下咬唇一笑,熄灯上床,把大王往怀里一抱做保护状。

结结实实亲一口,闭眼,睡觉。

各自成家之后,有些事变了,但有些事没变。

大王从登基就不怎么爱往外跑,也不爱管闲事,成家之后就更别提了。领主和他算是相反,爱旅行倒是正常,关键是还爱管闲事,不过有了夫人之后,多少也节制了一些,毕竟薅头发也挺疼的。

有一件事,两家倒是没区别,就是家庭生活都那么幸福美好。

只可惜,有句话不是说了吗?好景不长。

两位夫人脚前脚后没了。

双王这命,用加叔的话说,都不咋地。

悲伤期和缓释期过去,日子还得照常,孩子也得好好养。

彼时精灵已经进入了衰落期,人类却经历了从弱小到强大。兴起再衰落,战争再和平,阴谋与反阴谋,权术与逆权术,一茬接一茬,一遍又一遍,王朝没多久就更迭,旁观的首生儿女都挺奇怪,明明生命那么短暂,这些神的次生儿女怎么总是这么爱折腾呢?

折腾也和密林没关系,无论西尔凡还是辛达,都跟人类的关系不大。

媳妇没了之后,大王更不爱到处跑了。

密林是他的国,还是他的家,虽然没了心爱的媳妇,阳光不多,蜘蛛也很大,但要啥有啥。

长廊里跑着他心爱的小叶子,石桌旁坐着他劳心劳力的兄长兼好管家,仓库里堆满他中意的白宝石,相伴多年的大角鹿总睡在挨着他卧室的大山毛榉树下。

天晴的时候风从卧室的窗口吹进来,仿佛是他美丽可爱的王后在思念他。

窖里藏着他的美酒,林间支着他的烤架,篝火前笑着他幸福快乐的子民,酒酣了兴起了思念了怀远了,还能去后园花房侍弄诺多送给他的兰花。

管他外面什么沧海桑田风云变化。

围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任外边的世界随便掐。

跟大王不一样,领主和人类王朝多少有些渊源——好吧,其实细算来渊源还真不算小。有时候那边掐狠了,或者打乱套了,难免有人就想起这位精灵王者来。

求庇护、求援助、求借钱、求出兵、求化事……反正除了求婚,其它的要求隔上几十年就有一回。

大王看多了也劝:你是精灵他们是人类,各有各的命运,你总这么搭工搭料搭人情,合适吗?

领主站在露台上看着离去的人类,良久叹一口气,蹲下犯愁:那你说怎么办?

好些人算起来都是他兄弟的后裔,跟他沾亲带故的,也不能真不管。

说归说劝规劝,但是大王也知道,这事儿不好办,领主也为难。

没办法,暂且忍着吧。

忍,忍没多久,出事儿了。

人类那边又掐狠了,双方都想借助领主的力量打压对方,都来游说,都来闹腾。

领主有点反感,但看在已故的兄弟的面子上,没撕破脸。

没想到的是,大半夜的,双方都打上了绑票的主意,想绑了大小埃给领主施加压力。这得亏是夫人去世没多久领主就把暮星送到盖奶家去养了,不然当天还真没准要吃个哑巴亏。

谁也没防备这一手,大小埃才多大啊,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家里被人装了麻袋,还不是一家的麻袋,被绑了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

眼看两伙绑匪一前一后扛着麻袋就要先后渡过石梁消失在夜色里,救星来了。

大王半夜起来在河边儿钓鱼,老远就听见有人脚步匆匆过来,杂乱无章没节奏,就随口问了一句“谁”。

十几个人类刺客也没防备,都是特意挑的僻静小道儿,没想到确实心意相通,挑了同一条小路不说,走到石梁这儿还机缘巧合被大王堵住汇合了一把。

当场汗就下来了,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就这么一犹豫,大王到眼前了。精灵无论视力还是听力都比人类强完了,近了大王就听出来了,两伙人行凶,俩麻袋里是活物,搞不好还是活人。

活精灵。

问了也不能说了,所以别问也别说了,打吧。

一根钓竿舞得虎虎生风,挑刺戳抽,反正,打不过加叔,打十来个人类刺客,难度不太大。

若说夜深人静刺客还能悄悄溜掉,这都打成一团了,精灵守卫再怎么也发现了,一声螺号吹出去,整个山谷都醒了,没多久瑞文戴尔灯火齐亮。

有一方的刺客头目急了,放下麻袋抓出肉票威胁大王:让我们走,不然杀了他。

大王动作一停,侧身侧脸微挑眼角,目光阴沉开口透着必杀的狠戾:伤着大埃,本王让你生不如死。

要说王者气势这东西,平时扎在人堆里可能不显,但真要释放出来,是很吓人的。

正如有些人威胁你要让你“生不如死”可能只是吓唬你,但有些人说让你“生不如死”,他们是真的打算让你“生不如死”。

刺客再牛逼也是凡人,真有点吓着了,要不是被他勒着脖子的小精灵高呼一声“我是小埃不是大埃瑟兰叔你又认错了”,估计他能当场尿裤子。

然而短暂的对峙很快就被远处的亮光和脚步打断了,豁出去的刺客也真是拼了,把小埃往前一扔,没想到被大王轻松接住,下意识抽自己一巴掌骂一声蠢。

旁边的另一队也有点蒙,手忙脚乱之下,把装着大埃的麻袋也扔出去了。不过这回聪明了点儿,不是冲着大王,而是冲着——河。

两侧河岸高耸陡峭,石梁下怒涛滚滚暗流汹涌礁石隐匿的——河。

领主带人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小埃尖叫着“哥哥”被大王扔过刺客头顶落到领主身前被亲爹接住,扔出的同时大王侧身一扑,接住了装着大埃的麻袋,但整个身体已经甩出了河岸。

夜色里那个高挑的身影在半空中只悬停了一眨眼的工夫……

呼——

金发飞散,垂直下落。

没影了!

领主就觉得心里也忽悠一下,脑袋涨得要炸,怒火喷发。

没来得吼呢,电光火石间又“呼”地一下,掉下去的大埃连麻袋一块儿被扔上来,正砸在离得最近的一个刺客身上。

领主怒号着抽刀就上去了。

林秘书把两个孩子抢回来交给手下保护好,挥手指挥人:一个也别放跑!通知下游关闭水闸。

跑到领主身边,拉住杀红了眼的领主大人:这里交给我们,您去救瑟兰陛下。

一听到“瑟兰陛下”这几个字,领主近乎疯狂的状态终于是有所缓解,冲林秘书点头吩咐几句,回身叫上一队人跟自己走,沿着河岸往下游找。

找到天都快亮了,终于在下游的一棵横出水面的树上找到了大半个身体都泡在水里却被树枝勾住了一只袖子的大王。

把人抱上岸,一看见银色袍袖上被水冲淡了的浅粉色血痕,领主这手就开始抖,即使摸到了大王微弱的脉搏又触到了大王游丝一般的呼吸,还是抖。

直到把人抱在怀里上了马又走了一阵把人颠醒了说了一句“我再也不管你的破事儿了埃尔隆德”,领主这手抖的状态才算是得以缓解。

情不自禁就在再次陷入昏迷的辛达精额头上吻了一下。

感谢伊露维塔的恩赐,感谢他让你在几百年前的战场上不小心踩了我的脚把我绊倒。

感谢他如此庇佑你,如此眷顾我。

回到林谷王宫,安置了大王和大小埃,领主发飙了。

还活着的刺客统统交给林秘书随意处理,是死是活看梵拉的意思,这边二话不说干净利索地断了和人类王国的往来,再亲手布下迷雾屏障,把瑞文戴尔彻彻底底隐藏起来。

都特么别扯了,除了精灵一族,谁也甭进来了。主意都打到他儿子身上了,还差点害了他最最挂心的辛达精的性命,还说什么啊?

没去趁火打劫抢了你们的地盘算是老子性情温和人品端方道德高尚有涵养!

从此之后,瑞文戴尔正式隐匿,成了中土大陆不折不扣的神秘所在,再没有一个不受欢迎的人能够擅自打搅,也没有哪个没得到允许的人能找到它的入口,直到干豆腐带着孤山远征队慌不择路闯进门来。

对灰袍迈雅,领主是很尊敬很友好的,几千年的老朋友了,交情不是一点半点。对矮人就一般般,尽了礼数也就罢了。

但是对霍比特人,就有点复杂。

为什么呢?因为大舅妈袖口上缝着一对袖扣,纯银打造祖母绿镶嵌,造型是一对别致的绿叶,怎么看怎么高调奢华。

别人估计认不出来,但领主可是太熟了,大王年前来他林谷找寄居在这儿的别族工匠打的,说是要送给朋友。

为此领主先是雀跃了一阵。朋友么,辛达精有几个朋友?十之八九是给自己的,等着吧。

美滋滋等着,等袖扣打好了却发现自己没收到礼物的时候,雀跃的领主失落、疑惑外加担心了好久。

现在看到了,失落和担心都没了,疑惑也算是解了一半,但是另一半——

善良可爱的霍比特脚步轻快地跑过来,眼睛里闪着快乐的光芒:我知道你,你的名字在精灵语里是星之苍穹的意思。

领主一点都不吃惊,了然微笑:是瑟兰迪尔告诉你的?

霍比特人点点头:他去夏尔谈生意,告诉我很多事,其中三分之二是关于你的,他说你是中土最英俊的学者、最高尚的医者和最卓越的王者。

领主还是不吃惊,就是微笑的程度不断加深,还有点掩不住得意:是么?我想他或许在其中夹杂了太多个人感情以至于有些言过其实,亲爱的巴金斯大师,不介意的话,请移步到书房一坐,我这里有一些来自萝林的花茶和密林的茶点,我想我们可以边说边聊。

聊了一下午,晚上好心情地给矮人们翻译了密文,后半夜回到房间,领主躺在床上自己跟自己乐,一边乐一边忍不住感叹,这比尔博真可爱,难怪瑟兰会跟他交朋友。

辗转半宿睡不着,爬起来给大王写信,说了半篇子霍比特,又说了一篇自己,还叮嘱了两篇让大王注意身体。

晾干墨迹,卷好了叫来送信鹰,绑上放飞,回床上躺下,一宿好眠。

送走了干豆腐一行,没几天就接到了大王的回信。大舅他们已经路过了密林,大王睁一眼闭一眼算是放过去了,但是不打算放过孤山上那一箱子白宝石。

领主就有点坐立不安。

说起这一箱子白宝石,跟大王那个“我再也不管你了”的誓言又有关系。

四百来年前,领主把媳妇当年从萝林带来的嫁妆里的一箱子星光白宝石找了出来,让人送到密林托大王找埃尔波尔矮人打造成首饰留给闺女戴。

大王去了,但是老矮人王索尔被金子宝石晃了眼蒙了心,把东西密下了。

暴脾气大王当时就回了密林点兵,谁劝也没用,非得上孤山把东西抢回来顺便再把孤山藏宝库也抢了。

领主闻讯连夜赶过来,好说歹说都说不动大王,最后口不择言呵斥:那是我的东西,我都不在乎,你这么激动干吗?

话一出口,完了,大王疯了。摔了剑,摔了刀,摔了战甲又摔了战袍,气得眼睛冒火脸色发白气息不稳:你好,你真好样的,我上赶着,我吃饱了撑的,埃尔隆德我告诉你,我要再管你的事儿,我就……

加叔大惊失色,顾不得礼仪上来一把捂住大王的嘴:树啊树,哥求你了,替咱家叶子想想,别发誓,啊,乖,别拿自己发誓——

边劝还边冲领主挤眼睛。

领主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该激这辛达精,这不没事找事么?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找补,好话说了一箩筐,哄了好几天,大王也不听,成天泡在密林藏宝库里,东翻西找,一颗一颗用心挑,挑了两天吧,挑出来一箱子最纯净的星光白宝石,往领主怀里一塞:来,赔你。

领主摸不着头脑,等反应过来,就有点不高兴:你当我是什么人?强盗还是无赖?

这不是质疑他人品吗?东西是矮人密下的,凭什么你偿还?

大王不管,把宝石塞给领主又喊加叔:林谷的账我清了,现在孤山那群矮子密下的是我瑟兰迪尔的财产,送爱隆王的客,点兵,咱们讨债去!

没出过门的叶子和桃子双眼冒光,起哄架秧子喊“费伦快找螺号加叔我的战甲在哪”,转身连跑带跳准备去了。

领主傻眼了,但是反应挺快,箱子一扔就把大王薅住了: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咱能不去吗?你不是不爱管这些吗?咱在家里好好过日子行吗?别生气了啊,你看叶子不小了,给孩子找个对象怎么样?桃子也是,这么大姑娘了该出嫁了,你看萝林的哈迪尔如何?年纪是大点儿,可是胜在稳重——

大王脚步一顿,回头狐疑地看领主:你究竟想干吗?

让他闺女配个冷脸老团子?多大仇恨这是?

领主叹口气,拉着大王找个地方坐下,怕大王跑了,手攥得倍儿紧:我什么也不想干,就想你能平平安安别有危险,别像当年在战场上似的弄一身伤。我知道你不好战也不畏战,但是我就想你高高兴兴在密林里唱歌烤肉,他们抢就抢呗,放心,梵拉说了:抢人者人恒抢之,会有现世报的,咱不去啊,我陪你在家养花,等他们遭报应。

暗暗惭愧,不是我和你们有仇啊孤山,实在是形势逼人你们多担待吧!

大王坐那斜睨着领主品这些个言论,最后也不知道是被哪句话打动了,颔首收了杀气,歪头问:你那棵千瓣水晶兰也给我?

领主一怔,被大王一双狡黠期待的眼看得又有点心动,攥拳良久,咬牙忍痛点头:给!

大王绷了一阵,蓦然笑了,站起来喊加叔:叫上卫队去林谷,把千瓣水晶兰给我挖回来。

领主颓然委顿,坐那欲哭无泪。

割爱割爱,割得真是……

太痛了啊!

之后没多久,埃尔波尔被抢,四毛哥鸠占鹊巢。

大王倒不至于幸灾乐祸,但也懒得去管,回来调侃领主:没想到你怨念这么深,居然咒得人家遭了横祸,佩服。

领主又郁闷了,哪儿跟哪儿啊这都?再说我都是为了谁啊我!

背着人的时候望天默默祷告:梵拉明鉴,我真不是故意的。

众梵拉隔空汗颜:这可怜的小诺多是让那个可爱的小辛达整出魔怔来了吧?

太惨了这也。

时隔四百年,机缘巧合,大王旧事重提,领主就有点不放心。

踌躇了一早上,到底还是决定去看看。

半道去救干豆腐耽误了一点儿行程,等到了孤山,大舅还剩最后一口气,眼看是要活不成了的节奏。

大舅妈坐那无声抹眼泪,大王刚用尽了力量救了奇力,这会儿正让桃子扶着等恢复力气,一看大舅妈那样,满心不情愿就要上前故技重施。

正这个节骨眼儿,领主来了。救死扶伤的职业道德占据了上风,都没顾上去看大王,摸摸大舅心口,还有点热乎气儿,催动维雅就想救人。

大王推开桃子撞过来,一把按住领主的手,碧色眸子锁住领主眼中那一抹灰蓝:我有辛达秘法,你有什么?

领主看着大王,笑了,一手握着大王的手,一手放在大舅伤口上:你有辛达秘法,可我不能让你以命换命,我可是有辛达血统的,总要试试对吧?

大王深吸一口气,多少有点色厉内荏:埃尔隆德,你再这样——

领主回头一笑:再也不管我了?

大王扭头,有点被说中心事的尴尬。

于是,大舅刚见了老祖先都灵一面,还没来得及自报家门,又被领主拎了回来。

领主回家一躺大半个月,天天被大王数落。

大舅妈把大王额头上的毛巾拿下来换一块,口气不怎么好:你就不能等自己烧退了再来骂别人?

不能!

从五军之战到魔戒之战,算来六十年,“再也不管你了”这话又从大王嘴里说出来四次,直到挨了奥克那险些致命的一箭。

抱着大王在厨房外大树下的长椅上坐等大舅妈做鱼排,领主把早前的事儿挨个回想了一遍。

回想完了,再看怀里的辛达,气息匀称,神态安详。

早说了身体虚别闹,闹了自己难受,别人还跟着心疼。

差那么一点点这辛达精就没了!

后怕啊!

正想着呢,大舅妈出来了,扎着围裙摘着青菜,瞅着大王问着领主:睡了?

领主调了个姿势把大王重新抱好:累了,等你做好了我再叫他。

这么些天好容易有点胃口了这是,得宠着。

大舅妈站那笑着看了一会儿,看得领主有点不自在了,摇头转身进门:真能抻,打着朋友的旗号过着两口子的日子,居然到现在还都没把话挑明,实在是……我都替你俩着急。

一句话,说得领主脸上一红心里一热,偷眼看看没人的厨房门口,低头靠近,对上大王……睁开的眼睛。

……!!!

伊露维塔在上!刚还闭着呢,怎么睁开了!!!

四目相对,沉默了一小会儿,大王终于忍无可忍,恨铁不成钢地翻个白眼:我好歹也是个国王,“出尔反尔”这么多次,你要是还不行动,我可真的是不能再管你——

没动静了。

不就是行动吗?有辛达血统的诺多不好战,但也绝不畏战!中土就能解决的事儿,再怎么也不能拖到维林诺对吧?

亲一口不够,再来一口,说一次不够,再说一次。感情是大事,得反复确认不是?!

大舅妈站在门里大大方方看了一阵,嘿嘿乐回头压低声音喊大舅:咱们先吃,他俩且等着呢。

大舅吃完了香辣吃酸辣,吃过了酸辣再看看,皱眉:全是甜的了。

大舅妈慢条斯理叉起来一块,边嚼边往窗外看:多应景儿啊!

蓝天白云好风光。

甜了上千年,再甜一点儿又何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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